2009年7月7日星期二

愧对巴金

这个题目憋了好多天了,也不敢把《随想录》放到网上,毕竟现在读巴老的书,看似有些过时了,但看到一篇篇巴老的文字,仍感到心潮澎湃不能自已。为何巴老到死都在呼喊的说真话,到了今天快三十年了,仍是梦幻泡影?

我们在追求一个怎样的社会,三十年前巴金认为噩梦已经结束,但噩梦仍未醒来。我们在他的笔下,看到了一个千疮百孔的中国,一个语言受到压制的中国。巴老在这样一个背景下,开始学习回复说真话的努力,到死不休。在看到第四部巴老,在病床上一次次被噩梦惊醒的时候,我在想他受到怎样创伤啊,这么多年还在折磨老人的心灵,但是老人还在坚强地用笔来反抗着,让自己清醒,让人清醒。

早年的反叛,让我对树立起的偶像,没有太大的信心,像巴老这样被常年树立起的尤为反感。这些年,我也从反叛的狂热,慢慢冷静下来,重新拾起我曾不屑一顾的巴老,看到其中血一样的文字,自己像被电击到,这是三十年前的文字啊,我仍然也在同样的说真话的路中。三十年意味着什么,一代人啊,还在为说真话而努力。

我在反思自己的语言的时候,巴老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做出过努力,这个榜样让我觉得,自己的语言相当的乏味,三十年了巴老所做出的努力,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呢?我为什么还是不敢说真话呢?文革结束已经三十多年了,为何这个噩梦还在时时刻刻缠绕着我,逼着我说不出话来?也许这就是我自己所害怕的,恐吓、欺负、暴力、嘲笑、自卑、自言自语,这么多年来一直自言自语,想要找到自己的语言,不是重复不是回避,不是卖弄,不是游戏,找到文字本身的力量,找到说真话的勇气!

巴老告诉我,说真话本身就是勇气,用勇气面对这个世界,用光明照亮黑暗,用行动证明思考的正确,谎言最怕戳破,暴力是衰弱的体现。学习真话,就是学习勇气,用真实的眼光看待世界,只有说真话,人的心灵才能成长。这是多少年来,我一直寻找的真理,我一直想要说真话的勇气,现在才发现说真话本身就是勇气。找了半天的真理,就在我自己的身上,真理会害怕吗?只有谎言才会害怕,只有谬论才会阻止人们的戳破,只有敢说真话,自由才是可欲的。我想我找到了,我愧对巴老,但不想愧对自己。

说真话,就是敢于面对,就是一个文字工作者的职责所在,用勇气说出自己看到的,自己想到的,是我们这代知识分子的职责所在。我应该承认自己的道路,是自己选择的,就要努力承担,愧对巴金,但不能永远都是这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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