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4月11日星期一

历史与人

学史数载,韶华易逝,与古人游,方有斯境。而史学自是史学,我仍为我,并没有改变什么,改变的只有环境和过程。

钱穆先生关于历史人物的论述,仍然亲切有味,让我对于历史研究又重新恢复了兴趣。历史作为研究,说真的是缺乏生命力的。虽然,张先生一直都在谈陈垣先生是医学出身,比较喜欢自然科学,将史料和人体解剖等量齐观。因而学问客观有发展,但是我心中却不免神伤。等我死去之后,是否也有人来解剖我呢?

历史与人,两者之间的关系,我一直也在思索,深受学术界的影响,因此就将历史当成一门手艺了。因此,学术就是学术,我就是我,了不相涉。但听到钱穆先生关于人与历史关系的文字,便感到振聋发聩。才回想起,学历史是为做一历史人物,而不是做一史学专家。

我们研究历史的主要目的,或主要功能,是在希望人能成为一历史人物。一历史人物,比一专门史学家更重要。

这也恰恰是我在不断思索的,而历史并不是一堆死人的集合,而是对人类历史的记录——是对于少数人创造出的历史的记录。

历史是人事的记录,必是先有了人才有历史的。但不一定有人必会有历史,定要在人中有少数人能来创造历史。

如果理清了,历史作为创造性的历史之后,我们就能明白历史本身并不存在某种神秘,而是我们将自己矮化之后的产物。我们失去了对于历史的认知,每个人都是历史的看客,而不是主动的参与者。或者,历史学已经成为了看客的历史学,而不是参与者的历史学。

故要研究历史,首先要懂得人,尤其需要懂得少数的历史人物。如其不懂得人,不懂得历史人物,亦无法研究历史。

历史是关于全人群的,但在此人群中,能参加历史与持续历史者,则总属少数。似乎中国人最懂得此道理,因此中国历史记载最主要的在人物。

我们现在的历史研究,已经将目光从少数人和历史人物转移开,而将视线转移到各式各样的杂耍上去了。小脚奶妈的历史,都是史学的突破。人们从猎奇中获得欢愉,或者说史学家已经不懂历史究竟为何物了?

诸位如须研究历史人物,却须先具一“彼人也,我亦人也,有为者亦若是”之志。若没有了此志,则古人自是古人,历史自是历史,和我渺不相涉,总研究不出一所以然来。

在这个时候,钱先生将其文章的主题点明出来,必须将自己和历史结合起来。如何连接呢?需要一种志气,即大丈夫当如是的气概,要想作为一个历史人的气概。学历史就是需要一批能够学习历史(历史人物)的仁人志士,来接受历史,创造历史。

中国历史之伟大,正在其由大批若和历史不相干之人来负荷此历史。

而正是由于这些人,历史方其成为历史,中国历史之伟大,正是由于历史人物之伟大。如无此等人,在治世遁世无闷,而在乱世则能拨乱反正,这才是历史学者应有的作为。

当知各人的成败,全视其“志”“业”。但业是外在的,在我之身外,我们自难有把握要业必成。志则是内在的,只在我心,用我自己的心力便可掌握住。故对每一个人,且莫问其事业,当先看其意志。

因此,钱先生在文章的最后对于学习历史的人提出了忠告,历史还不仅仅是外在的功业,更重要的还要看一个人的志向。毕竟功业未必人人皆可成就,而向学的志向,人人皆可具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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