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6月10日星期三

放弃母语

语言这个东西,我几乎讨论了一个多月,就是为了跳出原来的空间,进入新的空间,到最后我竟然在这样的空间,走回到我原来熟悉的领域,说实在这真是一个讽刺性的事。今天看到哈金的《英语流亡》,这正让我心中的那种感受豁然开朗,为什么我逃避这种语言,选择其他的语言,为什么被驱离开自己的家园。这些都是问题!

我为什么逃离历史,因为一个女暴君在作威作福,为什么哈金逃离中文,用英语纪录历史,因为母语是被绑架的。没有什么不可以说,但是你说什么可以发表,这个权力是被别人掌握的,到现在为止我依然不适应这种被动生活的模式,也许我本来就是缺乏灵性的生命。

哈金的放弃,在他看来是一种选择,选择自己熟悉的语言说谎,还是选择一种陌生的语言表达真实,哈金选择了后者,放弃了前者,而前者恰恰是大多数人所选择的道路。我有些时候,对自己的生活不满意,不满意自己的口是心非,为什么,就是因为权力能改语言,改变你的舌头,让你说出来的东西让自己感到恶心,但是又不得不去日复一日的表达同样的垃圾。问题在于我们就生活在这样的语言垃圾之中,却又不得不忍受。

哈金是不幸的,不得不流亡在英语的世界,哈金又是幸运的,他恢复了说真话的能力,也许我们这些经受语言垃圾包围的人,回复这样的能力需要很久很久,或者就会把说真话的能力遗忘掉。至少我的父母是这样教导我的,为了生命你要学会说谎,只有说谎才能生存,这样的生存哲学是不是中国家庭必不可少的项目,但是我知道说真话的后果,虽然很小,但是我知道这个后果是大多数人所不敢承受的,勇气在很小的时候,就已经被生存哲学置换掉了。

到现在,我发现周围的人,并不是很喜欢说话,因为说话在这里可能代表着说谎,而内心善良的人,并不希望自己说谎,因此可能就选择了闭嘴。这样自我阉割的过程,可能就是一个自发的过程,我语言能力的丧失,与这样的自我阉割有关,是自己信心丧失的表现,是自己对于语言能力的放弃,到最后成为无声大众的一员,成为沉默的大多数。

我选择了古代史,就是为了放弃语言的欺骗,也许有人会说历史也许就是欺骗者写的,但是并没有权力者在支撑的谎言,也许时间也做了帮凶,但是真实的世界总是掩盖不住的,至少我想我能换回一部分说真话的自由,但是我发现我错了,当一个社会全部以说谎为代价的时候,无论你逃多远,都会有人民的警察——思想的警察,来迫使你说出你不想说的所谓真理。这真是悲哀的一件事,为了说真话,必须不停地说谎,用说谎的代价,换取说真话的权利,真有这么荒谬的时代吗?它不就在你我眼前,只是假作真时真亦假罢了!你看到没有,我们在自己的母语里驱逐自己!

0 评论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