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3月14日星期一

彪悍的精神不需要解释

辜鸿铭这部《中国人的精神》,是从英文本翻译过来的,也就是说这部书设定的读者其实是英语国家,而不是汉语国家。虽然,有很多对于这部书的评论。但是,如果我们不了解辜老的写作心理,就很难明白这部书的动因。

先说这个生在南洋,学在西洋,娶在东洋,仕在北洋的老人。可以说,他大半的生命都与西洋联系密切。南洋是西洋的殖民地,而东洋又是脱亚入欧的先锋。在这样的一个文化背景下,用英文写出了《中国人的精神》。他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?

带着这个疑问,我们发现他在写这部书过程中,首先第一件做的并非是定义中国精神,而是将中国精神与西方宗教相类比。通过否定的修辞方式,来反视中国精神。也就是说中国人精神这个定义是通过西方宗教的类比中产生的。在这点上,林东杰称其为跑题了。而正是在将中国精神与西洋宗教的类比中,辜老找到了中国精神的特质——非宗教的宗教精神。没有神权,用世俗皇权来定义的神权。没有宗教,而以学校和宗祠来代替宗教。通过荣誉感——忠诚感,来沟通家族和国家的纽带——既是荣誉也是义务。

近百年来,将儒家视为宗教的潮流,一波接一波。然而,中国文化的精神,却与我们当下的生活渐行渐远。余英时先生曾经对于儒家有已成游魂的判断,认为中国文化的精神,已经缺乏社会依存的载体。这样的理解,当然能够解释我们对于传统的日益疏离。但是,却不能解释五代之后的儒家学术的回复,也不能解释元末明初的儒家的复活。虽然,科举考试消失了,并不意味着传统思维从社会的消失。文字的简化,也没有完全割断后人对于阅读的兴趣。真正断裂的其实是教育,我们已经没有能够阅读和教授传统的老师了。

中国文化的精神并不仅仅是与西洋宗教与哲学的对比,更重要的是我们对于自己的确认。我们是否了解自己是从何而来,能做何种的事情?这些才是中国文化所急需解决的问题。我们知道自己在外人眼里是什么样子的也许并不要紧,重要的是我们往往将他人对自己的眼光,看成是客观研究——佛印和苏东坡互相观看对方,苏子曰:你像一泡屎。佛印曰:君如活菩萨。他人之见,来决定自己,这种文化研究到最后不外如是。当自己不能确定自己的时候,又如何能从别人眼里看到真实的自己呢?

附记:

夫子云:人不知而不愠,不亦君子乎?别人不了解自己,自己不恼怒,其不失作为一个君子。这个才是中国人的精神命脉所在,而并不在于西洋之人,如何将中国精神想象成怎样,亦或是为了让外国人了解中国,而拟造一个中国人的精神出来。中国人之精神,自在于每个文质彬彬的君子身上,不必令做什么中国人的精神,徒增口舌之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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