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11月17日星期三

大学与政治

历经千年,大学作为教育机构的本质并没有发生本质的变化。“五四运动”使得现代教育与政治的紧张关系凸现出来,继而我们会联想起古代太学生运动,从而认为自古及今大学与政治本身就是天然的紧张关系。事实真是这样吗?

大学之书,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。朱子如是定义大学。问题在于,朱子虽然定义肯定了大学作为教育机构,但是教育本身的内容也许与今日的教育内容并不完全相同。在随后,朱子着重论证谁是教育者的问题。我们需要首先知道的是,谁是朱子心目中最为理想的教育者。

此伏羲、神农、黄帝、尧、舜所以继天立极,而司徒之职,典乐之官所由设也。从中我们不难了解到,只有如伏羲、神农、黄帝、尧、舜这样的圣君才是朱子理想的教育者。在这里尤其值得注意的是,大禹并没有出现在朱子所列的名单里。三代之治,是宋代儒者们理想,但是朱子将大禹从中抽离,虽然他是中国夏王朝的始祖。似乎在大禹这里,圣与王,道统与政统似乎已经有某种程度的断裂。

聪明睿哲能尽其性者,这是朱子理想的圣王。能够统治,又能够教化。从这个角度上看,大学似乎就是并不仅仅是教育,而更像是治化(统治教化)。虽然古典大学的教育目的是恢复仁义礼智的人类本性。难道朱子的教育目的是人人皆为尧舜之地?这样,岂不是与西方的启蒙观念没有太多的区别了——人人皆是自己(或他人)的主宰?

那么,在一个无差别的社会,如何实现统治?人人皆有能复其本性的时候,岂不是就没有政治了?我想,这恰恰是古典教育与现代教育根本分歧所在。至少,朱子虽然推崇三代之治,但是也是承认圣贤的稀缺,也就肯定了“大学”作为统治与教化的合理性。甚至,“大学”本身就是“统治”,统治的目的就是为了教化——恢复人的本性,从群氓中寻找才性俱全者,作为合适的统治者。

这一点,无论从尧传位与舜,还是舜传位与禹,都能看得出统治与教育的统一。然而,当大禹传位与其子的时候,只能讲其统治的传递,并不能证明其教化的传递。某种意义上讲,教育并不是知识传授,而是教化与选拔其中能够恢复本性的圣君。从这一点上讲,现代大学已经不再承担统治的功能,大人之学也不再存在,那么真正的政治又如何可能呢?(换句话讲,什么人来承担教育,什么人来进行统治?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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