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11月15日星期一

《学龠》札记之读《略论孔学之大体》

1、读此一编,古人为学门径方法,大体可见。先生所论,与时贤有合有违,盖所从入之门径异,所运用之方法异,所造诣之境界自不相同。凡先生所述,若不符今世之绳尺,然欲稍窥中国古人境界,则终为不可忽也。
案,此出版说明中,对钱先生《学龠》之评价。然钱先生与余英时先生论学书札中,曾以《学龠》与《近三百年学术史》为入学门径,非仅以古学相尚,而为后学指点入学门径。龠者,钥也。学龠者,为后学开学术之门户之谓也。此宾四先生为后学,示入学门径之书,不可不查。
2、自念少孤失学,年十八,即抗颜为人师。蛰居穷乡,日夜与学校诸童同其起居食息。常以晨昏,私窥古人陈编。既无师友指点,亦不知所谓为学之门径与方法。冥索逾十载,始稍稍知古人学术源流,并其浅深高下是非得失。然仅以存之胸怀间,亦未敢轻有所论述也。嗣后稍有撰著,而终不敢轻谈门径方法。
案,此宾四先生自述为学经历,道尽求学之甘苦。以抗颜人师起,接以冥索十载,稍窥门径,而终不敢言门径方法。为学十载方知古人学术源流,浅深高下,是非得失,此岂易与?然仍难言学术门径方法者,以示后人为学之慎。
3、平生微尚,所拳拳服膺,自以谓是者,举以告人,义亦宜然。
案,言方法虽慎,然终有所好尚,故以拳拳膺服者,以传之后人,此己之所欲,则达人之意也。
4、孔门教人读书,首重诗、书。诗属文,书属史。不通文史而高论仁道,亦非孔学正轨也。
案,不通文史而高论仁道,亦非孔学正轨,则此似暗有所指。近人以文史哲并举,似有儒分为三之意。而哲学独以传孔门之正自居。考其实,多为宾四先生所斥之不通文史者也。则非孔门正轨明矣。
5、孔子曰:“可与共学,未可与适道;可与适道,未可与立;可与立,未可与权。”又曰:“吾道一以贯之。”自宋明理学诸儒兴,然后非可与适道者,即不可与共学,而孔学之规模狭矣。自有清儒,谓惟训诂考据可尽儒学之能事,是乃可与共学,而终不可与以适道,斯孔学之境界浅矣。
案,宾四先生以《论语》判汉宋之是非,则自有见地所在。则共学与适道者,与余英时所判分之道问学与尊德性相似,而其见则高于其徒。以其徒偏于道问学之一途,而宾四则以宋学规模狭,清学境界浅,正所谓扣其两端,择其中者之意。
6、近儒偏尊清人考据训诂,而深斥经学与儒统,此又学术之一变。其风忽焉,既不可久,亦有窥其弊而转治宋学者,乃以谈心说性拈为哲学思辨之题材;此又非孔门志道约礼之学之真相也。
案,上文拆解汉宋之学,此段宾四先生分析近儒之两端。一为偏尊清人考据训诂,深斥经学与儒统。另一为转治宋学,谈心说性,拈为哲学思辨之题材。则二者似为汉宋之争的现代表征。记新民师论学,常以汉宋之争于今尤烈为辞,然亦犹宾四先生之意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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