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3月29日星期一

尼采论大学

尼采对于大学的批评,正如目睹中国时弊一样,或者说正是由于他面对与我们相同的处境,所以他的批判才格外引人注意。这些批判,似乎从没有进入到世人的眼睑,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思考没有意义。

我们的大学,违逆意愿地是这类让精神之本能变得枯萎的真正温室。

这与我们得出结论是一致的,至少到现在我们的高等教育早已将教育排除在外了,剩下的只有职业教育和功利化的风气。精英,根本就是在败坏精英。

文化和国家——在这点上人们不自欺——是敌对者:“文化——国家”仅仅是个现代观念。一方以另一方为生,一方靠另一方的支出生长。文化的所有伟大时代是政治没落时代:文化意义上的伟大是非政治的,甚至是反政治的。

文化与国家是敌对的,这的确点出了我们当下的处境,我同样的问题是,为何知识分子反对政治。当然,我们必须承认尼采的洞见,国家和文化是一体的——敌对的一体。所以我对知识分子的批判也充满了同情,为什么不呢?

在德国,整个高等教育事业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:目的以及达到目的的手段。教育,教养是目的的自身——而不是“帝国”——,为了这个目的需要教育家——不是文理中学教师和大学学者——可人们忘了这点。

从自身的经验出发,我知道当下的教育不需要教育,只要保证就业率就可以了,而学生们也早已习惯于这样的现实。刚进入学校,就要考虑毕业和职业。我承认也许这是历史的背景,但是我想用这个湮灭教育,那就是深思熟虑之后的事了。

急需那种自我培育而成的教育家,深思熟虑的,高贵的思想家,他们时刻表现出,通过语言和沉默,表现出成熟的,甜美的文化,——这不是文理中学和大学今天作为”高级保姆“展示给青年人的博学的粗汉。

在我周围,到处都是博学的莽汉,而深思熟虑和高贵,早就从教育者这个群体消失了——或者即将消失了。看看,那些为了琐屑饾饤的学者,你就知道教育早就成了一个笑话——评职称需要教育吗?愚蠢和错误的教育有关。

德国”高等教育“事实上做到的,是一种残忍的训练,为了以最少的时间支出,让大批青年男子能被使用,能被利用于服务国家。”高等教育“和大批——这从一开始就互相抵牾。每一种高等的教育仅属特殊:一个人必须特权化,才能享有一种高级的特权。所有伟大的,所有美好的事物,从来不是公共财产:美德属于少数人。

何止是德国的高等教育,世界的高等教育不也成为了一个笑话了吗?逞论中国的教育产业化,这种堂而皇之的谬论,早就成为了教育的常识了。我想,谈教育其实挺奢侈,至少我还没有见到几位真正的教育者。大批,早在扩招这个巨大的利益面前,成为了一个事实——伟大的事实。

高等教育不再拥有优先权——普及的,平庸化的教育的民主主义

高等教育何曾拥有过优先权,民主——平均主义才是这块土地的基本面貌。农民化的教育意识,或者教育者本身就是农民。平庸化,不就是他们想要得到的教育目标吗?

在今日德国,无人再具有给予他的孩子们一种高贵的教育的自由:我们的高等学校,及其教师,教学计划和教学目标,全部以最暧昧的平庸作为准绳。

因为他们就是平庸教育的产物,而真正的教育只能靠着老天这个偶然来完成了。我想偶然碰到真正的教育家,才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。不幸的是,恶劣的教育者比比皆是。

恕我直言,一种更高类型的人,不喜欢”职业“,正是因为他懂得自己负有的使命。

更高一类型的人,可惜他们现在连糊口都来不及,这个可怕的世界,就是纯粹在消灭高贵。当然,敌人的力量和我们是成正比的。

在高级文化的含义,三十岁的人是个初学者,是个孩子。

面对古典而言,我们都是未成年人。关键是,成熟的过程不仅仅是自然的成长,更重要的是需要古典学术的灌溉。幸运的是,我自己能够得到古典学的启蒙,而大多数人放弃了。

为了不是去我的天性,我立刻提出三项任务,而人们需要教育者正是由于他们的缘故。一个人得学习看,一个人得学习思考,一个人得学习说话和写字:全部三者的目标是一种高贵的文化。

这三项任务,恰恰就是我现在最需要具备的。学习看书,能够得到我们超越时代的束缚。学习思考,能是我们脱离庸常。最重要的是后者,我们必须将我们的文字和智慧连接在一起,用舞蹈艺术来磨练我们的文字。这是可能的吗?至少历史中不缺乏这样的例子。

出自一次博士考试。——一切高等教育的任务是什么?”——把人弄成机器。——“其方法是什么?”——他学习让自己感到无聊。“怎么做到这点?”——通过责任的概念。“谁是他这方面的典范?”——那个与文学家:他教人死记硬背。“谁是最完美的人?”——国家官员。——“哪一种哲学作为国家官员给出最高级的共识?”——康德的:国家官员作为自在之物被任命为法官,审判作为现象的国家官员。——

最后这则寓言,真实还是虚假,一个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真实的寓言。还是超越国界和时空的。

尼采曾经说,只有天才才能理解天才。我想这句话的理解应该是,只有超越了世俗偏见之人,才能理解他话真实所指。当然现代性的偏见,早已笼罩在了整个高等教育里了,误解是必然和应当的。你能分得清尼采和纳粹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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